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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C重磅|“银河漫漫路”:始终反叛地拍类型片
2016第五届香港主题电影展由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驻北京办事处(驻京办)与北京百老汇电影中心合办,香港导演林岭东、杜琪峰联合策展,将于大连、济南、北京、上海、广州、沈阳、成都、武汉 8个城市巡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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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预告过,这次映后谈开始于一个“巨大”的彩蛋,观众纷纷对我们表示,十分令人惊喜。
这就是杜Sir之外的另一位嘉宾来电——林雪。
这位可亲可爱的演员未能真人到场,却在《放·逐》片末字幕出尽后跃然银幕,为我们“主持”开场了游乃海、郑保瑞和香港影评人、银河御用主持登徒先生关于银河“漫漫路”的对话。
一吨梦有多重?
林雪先生作为黄金配角串联了我们对银河的诸多回忆。
昨天的记者会实录中,郑保瑞提到“银河”像一个学校,这个比喻令在座的人印象深刻,它投射了这间公司的一个态度——永远学习电影、抗住压力、始终反叛。
今日的映后谈都是围绕“银河是如何成长为这样一个公司”展开的。
其实这两个兄弟,我认识很长时间了,尤其是游乃海,因为游乃海从1995年开始就进入银河。杜琪峰导演说,他们两位是银河新的接班人,所以今天我们很荣幸可以跟他们谈谈银河的一些东西。
我想跟游乃海先谈谈,因为今年是银河成立20年了,你还记得当初是什么原因加入这个大家庭吗?
游乃海:其实在1995年之间,1992年时候我已经开始帮杜琪峰导演做编剧了。从1996年开始,成立银河的时候,我就加入及那里帮着搞银河。我非常幸运,可以跟杜琪峰这么会拍电影的大师,还有一些好编剧合作,所以我也非常乐于跟着这两位大师一起学习,去帮助他们。
二十年前的初衷
主持人:当时的银河是怎样的?当时状况是什么?初期创立的时候,他们是怎么样运作的公司?
游乃海:当时香港的整个市场环境都不太好,会有一些一窝蜂的跟风拍电影的情况在。
杜琪峰和韦家辉先生希望创作一些新的类型片和另类一点的电影。“创作原创”一直都是银河的宗旨,从创业到现在,这个一直代表着银河对原创内容的支持。
主持人:跟随这一方向,20年之后我们确实看到银河很多非常优秀的作品,当时是怎么样来的信念?这么强烈,要做这些原创,一些比较创新的作品,他们的信念是什么?是不是从电视那个时候开始慢慢发展出来或者是受其他电影创作的方向所影响呢?
游乃海:其实很大的原因是,杜琪峰先生跟韦家辉先生都想做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为什么我们要做一些跟大家一样的东西呢?其实这个就是他们两个人都喜欢挑战,你也可以去当作,他们喜欢刻意做这些东西,其实他们只是想做另类的,之前没有人做过的事情。
其实杜琪峰跟韦家辉曾经都在无线电视台做过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两个人就是在电视台的时候,已经很出名了,就是反叛,我很喜欢小霸王,挑战这些东西。
“两条腿走路”背后
主持人:我们开始看银河第一批第一阶段作品时,有很大的震动。这是我们从香港看,不知道北京的观众怎么想?因为这个作品不同于其他创新的作品,它跟我们所处的时代还有一个很强烈的关系。
它不是关于政治的东西,但是时代的味道很强烈。这种感觉、这个方向是怎么样来的呢?
包括最初的一些作品,比如说《暗花》等,当初在香港上映的时候,不太受欢迎,票房很低,很多观众都看不懂,你们是怎么样熬过这样一个黑暗的初创年代呢?大概是1995年到1998年3年时间。
游乃海:银河最早的那几部电影,坦白地说,想得并不是这样的,我们希望用一种类似于“偏锋”的角度达到一个商业的目的,但是最终出来的效果,并不是这样的。
所以就有了后面的所谓的“银河两条腿走路”,一条偏商业一点的,拍一些贺岁电影、一些暑期档,就是为了利用这些商业片去平衡一点,他们自己所喜欢的,想去原创,想去创作的类型片。
主持人:这是很有趣的情况,我们初期看杜琪峰导演跟韦家辉导演,看的是黑色的作品。另外一方面,你讲开始两条腿走路的时候,走的很有卖座元素的一些娱乐点。
但是这些娱乐点,也不是一般的娱乐点,如果熟悉银河作品的,每一部大电影,大娱乐片,有一些很特别的东西在里面。比如说我很喜欢《呖咕呖咕新年财》,不知道北京的观众怎么样,到现在我跟香港的朋友谈《呖咕呖咕新年财》他们都是笑的。现在每一次过年的时候,我们说有什么经典的新年贺岁片?他们就说《呖咕呖咕新年财》。
所以你们是不是有将那一批很独特的、黑色的创作方法,慢慢地转过来放在娱乐片身上呢?
游乃海:其实我们一直以来也是希望,在做商业片之时也会有一点个人的想法在里面。其实杜琪峰先生他也是说,银河本来也是企图做商业片的公司,因为他觉得市场很重要,所以2000年之后衍生了《大只佬》(大块头有大智慧)这个电影。
这个片子在商业的角度上重新包装了一下,有外形有动作,但是也会有一些很个人的主题和原创性在里面。所以银河一直是贯彻这样的风格,但是并不是每次都成功,有一些效果出来非常好,但有一些也是错的。
主持人:游乃海分享得非常精彩,他已经将银河的一些最重要的信念跟我们分享了。不是什么教条,不是什么规律,是他们20年来不断在实现的一种理想,从不管是卖座或者是艺术的方面,都做出一些与别人不同的东西。
我还深深记得一个故事:大概1998年,那个时候银河已经在观塘,那里一直都是银河的基地。那是银河的第一个办公室。当时我作为一个记者,去银河看刘国昌的《无人驾驶》,看完之后碰到杜琪峰在外面,对我说:“登徒,我有另外一个戏给你看看”。我看的是录音带,不知道是什么地看了97分钟,就是《枪火》。杜琪峰导演问我,你觉得怎么样?我当时回答“我觉得你拍了一个非常精彩的作品”。
他说,老板让我剪掉开头的5分钟,就是林雪出场带出几个人物的那段。
我说你不能剪,如果你剪了,你就放弃了你的整个想法。
这个故事我印象深刻,当时跟杜琪峰不太熟悉,只是一个普通的记者。我觉得,他有一种火,创作人、艺术家的火在里面。所以这个故事,今天晚上我想跟北京的朋友分享,这是我的经历,我觉得这个导演非常值得尊重。
郑保瑞的“成长史”
主持人:
作为香港很重要的导演,国内很重要的导演,郑保瑞你是怎么样加入银河的大家庭的?
刚才你谈了,大概是2001年的时候,你开始跟银河做一个副导演的工作,然后大概7、8年的时间,进进出出的工作,跟银河拍摄大片,这个过程怎么样呢?
郑保瑞:其实我进入银河之前,我刚拍完自己第一部商业电影,是恐怖片(《恐怖热线之大头怪婴》),票房也不是很差的,当时有500万。但是拍摄过程中,我发现自己的问题是其实我还没有懂得当导演,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怎么处理。出来结果也不是很差,但是你在过程里面知道了自己有多少,或者那个过程里面,很想找一个人去学习,找一个导演去跟,能够希望在他身上学习更多的东西。
那个时候,刚好银河正在招副导演,他已经有第一副导演,然后我就打给他,说你找到第二副导了吗?他说没有,我说我过来帮你做?他说这样?我说对呀,我很想过来,他们都觉得真的假的,我说真的,然后我就过去帮杜琪峰导演。
我记得第一部是贺岁片《呖咕呖咕新年财》,我筹备那个电影一个多月,导演一个吩咐都没有,剧本也没有,分场好像别人有,编剧就在后面,在一个屏风后面,韦家辉、游乃海,他们前面有一个台,是一个麻将台,前面铺满了麻将,他们在聊剧本,我们在屏风后面听,等了一天他们一句话没有讲。我想怎么筹备呢?
差不多开工之前一两个礼拜有一个分场的东西,我们就拿着,后来刘德华来,他们给他讲,我就听,整个过程里面杜琪峰一句吩咐都没有。我们习惯了分场就筹备,找人找道具,最重要的道具就是麻将。所以这是讲开始,我跟银河的关系从开工开始,跟杜琪峰导演多一点沟通。
在现场,因为我已经当了导演,除了在那边当副导演的工作之外,我很想看看怎么处理现场、镜头,我当时的感觉,他就是个魔术师,好像在现场变魔术,每天我们的现场等游乃海来,把剧本给我们,有些时候来到现场才写,我们都有交流,但是拿到剧本,已经很容易开始工作了,镜头到了跟演员的关系,游乃海都会一直在。我觉得他好像开工在旁边,跟着我们拍戏,告诉应该怎么样,收工拿着包包,我们给他车,接他去韦家辉家去,拿了剧本第二再回到家。他想到最后一分钟。
他们是这样的,只是我相信他们在操作过程里面想了很多不同的版本,最后他们决定用哪个版本,那个最后一分钟,一分钟都不放过。只是那个精神,给我很大的感触,只是你说他们真正,我学了很多东西,但是你问我有没有人教,没有什么人教,没有人跟我说。
最终我学到他们的态度,弄一个所谓的贺岁档的电影、弄一个有意义的商业电影都是蛮重要的。
我记得现场每天都在打麻将,有一天我忍不住了,我问导演,导演真的每一场都打麻将吗?他说是,就是要打出一个不一样的感觉,这是你不明白的,我不懂打麻将,这对于我是很大的压力。但是最后成本出来,电影完整出来,真正看了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怎么把打麻将变成有意义的事情,打麻将对于我们来讲也是一个不好的赌博的事情,但是原来可以变成一个不一样,变成有意义的事情,那是神奇的事情,也是我和银河的关系。
那个时候杜琪峰导演都有叫我,说你留下来,给我做副导演,但是我个人喜欢走来走去,我知道自己在同一个地方,我会完蛋的。所以我还是想拍电影,但是我找到一个很好的学校,有一些时候有什么问题我就回来,有时候导演需要我。我进进出出帮杜琪峰做副导演,纵使我当时已经是导演,但是我很情愿做这件事情,因为在他那儿学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我给杜琪峰当副导演拍了5、6部电影,后来自己拍了一个电影叫《军鸡》,是日本的漫画,我觉得特别差,我看了15分钟,自己忍不住要离开,真的看不下去。
看完就想,我是不是真的还要这样拍电影?
当时有人找你拍戏,你就可以一直这样拍下去。但是我觉得应该停下来,想清楚将来要走什么路,哪怕是重新再来过。
后来我拍《意外》经历了三年时间,前一年半的时候都一直在想故事,我只想到一个点子,想了很多版本的故事,有些时候抓着游乃海,他给我一些建议,回去给杜琪峰,说不行,不是这样。每一个星期都追着我要故事。
我有一段时间,我自己是不停地问自己,我在想杜琪峰在想什么呢?好像杜琪峰老师也看了我的问题,有一天找我说你想得怎么样呢?我说我没有想故事,我自己真的在想你想什么,他停下来告诉我,你想什么呢?为什么想我想什么呢?我的东西怎么拍呢?你怎么拍得了?我找到你来,不是想你拍杜琪峰的东西,还是想你拍郑保瑞的东西,你应该想自己的东西,不是想我的东西。
所以我那个时候就知道究竟想干什么,只是很多人都说杜琪峰很严厉,不容易过,只是很多人不知道他想什么,我自己的经验说,他想什么对于我,他真的不重要,他觉得不重要,他只想你找到你自己想什么,当你找到那个东西的时候,他在旁边提醒你,你一定要想这个事情出现了没有,不行是因为你想的东西还没有出现在作品里面。所以后来慢慢想,我感觉到他那种。
因为其实《意外》是经历了几个拍摄的阶段。我可能以后再也没有一次机会这样拍戏,我拍完第一天,想了差不多一年,杜琪峰说不行,就拍了,你开拍,我拍完第一天,我就离开了香港,我逃离现场了。自己想清楚,我拍的第一天我发现有问题,如果那个镜头对的话我的故事就错了,自己就躲起来,就再回去找杜琪峰跟他说我现在的版本是这样的,他说可以,让演员去拍别的电影,你想先清楚,你重新想自己要什么。他可以给我停下来,你说他没有压力肯定不会,很多老板逼着他,但是他没有把那个压力压在我身上,反而是给我很好的创作的空间。
主持人:我可以追一个问题,刚刚你说其实在银河,没有一个供人学习的地方,师傅带着徒弟的这个过程在银河,在你身上不存在的,所以你在银河是一个寻找的过程?
郑保瑞:真的跟刚才说的一样,在银河没有人教你,不是做完就可以当导演。你只是在旁边看,你一直在旁边看,好像我跟杜琪峰在沟通剧本的时候,他可能讲了半个小时,我有25分钟是听不明白的,也不是说他在讲别的事情,因为你不是他,可能他说的话只是有什么可以打动你,可能有三个字,可能有两句话,你在这里面寻找,你在寻找不是寻找说话的真髓,而是寻找哪些能够打动你。变化自己的想法,那是很微妙的事情。不是桥段的问题,是感觉的问题,有些时候你想了很多很好的桥段,最后还是不对,当你可能找到自己想什么的时候,你可能把前面所有的想法推翻,重新再来,那个感觉很微妙,可能你想了三天,感觉还存在,想了半年感觉还存在,那个感觉就是对的。但是你怎么才能呈现给观众这个感觉,也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那个是人家帮不了你,人家可以帮你聊,但是不存在所谓的12345,没有,都是不停在被骂,我可能骂得比较少,只是给你一个方向,骂完你再回去想应该是怎样样的,应该怎么想清楚事情,这是我们所谓的学习的过程。
主持人:游乃海,你的学习过程比较幸运,因为有两个大佬。其实他们两个是非常有性格的人,你从他们身上,你学会什么?
比如说杜琪峰导演跟韦家辉先生,一个是导演,一个是编剧。他们两个最终对你的影响是什么?
游乃海:不是说从杜琪峰身上学会怎么拍电影,怎么从韦家辉身上学会编剧,但是这个过程总归是有的。最重要的就是学会他们两个人对于电影的态度,他们两个人对于电影是抱着一个很谦卑的心,一直都想不要去重复他们过去的一些成功,他们总是想着要去打破,要去探索,去追求一些新的领域,新的东西。
整个过程是不容易的,因为在银河的成功的历史当中,一定会有一些框框框住自己,但是这个框框对于他们两个人是不存在的,这个精神也是我不断的去学习的,这也是银河的一个精神。
主持人:有一句话很重要,你觉得银河两位大佬的一个创作方向是从类型片中做反叛,但不是打垮类型片,是将一种新的力量从类型片中推出来。
因为香港观众对于类型片非常非常地熟悉,他们知道这有一些片有一些惯用的方式,比如说警匪片、卧底片,但是其实来北京,很多人对于类型片不太熟悉。你想讲的类型片中的反叛,这是一个非常非常深奥的一种理想,很高远的理想,可以解释一下这个想法吗?
游乃海:杜琪峰先生跟韦家辉两个本来已经拍了很多很成功,很有创意的类型片。他们两个人也总是会想,怎么样去避免重复,去拍到同样类型的东西,杜琪峰老是在片场质问自己,这个场景我们已经拍了一万多次的了,为什么还去拍?
韦家辉会想,这个剧本已经有人编过写过几千次几万次了,他们会想着拍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他们两个人的性格也是这样,喜欢的挑战,不断的创作新的东西。
主持人:
这是一种自我的挑战。限定警匪片这一个很有趣的空间,然后打破这个空间。
我觉得这个是他们的性格、非常的清楚的一种方向。
我要做一些我自己以前没有做过的,相信可以挑战自己的一种创作。
(下期精彩提问对答拟于周一公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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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航、沙丹内地香港电影研究者